走进张一平的书房,时空瞬间穿梭千年――那些不知名的雕件看似朴拙又充满灵性,形式抽象却惊人地规整。它们或是人像,或只是说不出名字也猜不透用途的镂空薄片。
这些物件身上有着岁月流逝的痕迹:灰白色或黑灰色的表层透着年华久远的沉静,细看去,表皮磨损之处又隐隐露出油润的漆黑。“这只是表层。”张一平将其中的一件碗状物对准灯光。于是黑色的外壳下透出玉的温润质地,“内里是玉质”,因而叫做“黑皮玉”。这种工艺特征及造型与红山玉器颇为相似,有可能与红山文化同期出现甚至更早。
据张一平介绍,黑皮玉雕依造型和题材可分为两类:仿生类源自对自然界中动物与人物的模仿,虽名为仿生,但每一件都不是刻板地描绘。而是借助着夸张的想象赋予其神化了的力量。黑皮玉中的人像顶着一条“C”形龙或是一只禽鸟。据说这是为了无限接近上天。
沟通的形式直白而简单:人们相信只要头顶通天之物,具备飞行能力的使者就能将希冀传递给上天。于是对远古时期的人来说灵魂应当“通天”,美好之物也要奉送给神。张一平收藏的一座女性雕像,头顶小龙,手捧双乳,身体微曲,面目安详似在虔诚祷告。
这个形象丰满健硕、体态轻盈的雕刻,塑造出一个处于哺乳期的妇女形象——她将人类繁衍的旺盛生命力极力展现给神。仿佛为了静候神灵颔首赞许,进而庇佑子孙,福泽众生。对生命繁衍的主题黑皮玉雕特别强调。
与仿生类可解读的内涵不同的是,抽象类的黑皮玉雕拥有着神秘色彩:其中的勾云形玉佩最为典型——玉佩以板状成形呈勾云状。其中中心卷勾有单、双;其间镂空则有单、双。侧面线条明快,凸起与凹陷皆呈现出平衡的艺术感。
勾云佩的外形既是记述也是表达:或许是为了崇拜自然力量?抑或是对飞翔渴望寄托?它出土时放置于人的胸前意在祈望逝者踏云而行,去往永生。“黑皮玉反映了原始宗教意识——它们散发出了大量关于远古文化的有价值信息。但又异常神秘,难以破解。”张一平说。
从这些收藏品来看,雕刻手法极为丰富:既有圆雕、浮雕,又有似无还有的浮雕形态;每一种雕塑皆形神兼备,古朴苍劲。“这正是远古时代人类创造性、想象力、艺术表现力以及手工技艺的完美结合。一个艺术品与工艺如此成熟发达的时代其人类文明究竟达到了怎样的程度?几千年前存在的到底是何等的社会?也许高度发达到难以想象吧。”
不过对黑皮玉为何呈现为黑色这个谜团,张一平有自己的见解。“黑壳”分为两层:内部紧贴在玉质上的黑色色泽一致且分布均匀。推测是人工浸染所致。
至于黑壳形成的原因众说纷纭,或许是远古时代人们的审美偏好?抑或是另有原因呢?即便是收藏者也未明了。然而探究未知并未使人焦灼反而平和——这便是历史沉淀的力量吧。“与黑皮玉对视的人会经历心灵洗礼。”
浮躁的心得到了舒缓而心境变得平稳个人的喜怒不再显得渺小。这就是历史带给我们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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