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下午,“地方传统与当代叙事——哲贵《仙境》研讨会”在北京的十月文学院举行。孟繁华、贺绍俊、梁鸿鹰、张莉、饶翔、岳雯、徐刚、丛治辰等十余位批评家参加讨论,《十月》杂志主编陈东捷,副主编宗永平与会。会议由《十月》杂志副主编季亚娅主持。
“地方传统与当代叙事——哲贵《仙境》研讨会”在北京十月文学院举行
当天的研讨会主题是“地方传统与当代叙事”。评论认为,在“杂语共生的文学现场”,哲贵的写作从“信河街”以一种悠然简练的调子出发,使用一贯朴素的叙述形式,铺展开每个故事的线条和纹理,在平静的语调中展现、还原出诸多温州当代生活的日常。在小说集《仙境》中,哲贵以一位作家对地方生活形态、行业生态、个人境遇的观察,展现出种种真实人生的镜像。同名小说《仙境》更是将视线由经济生活转移到曲艺领域,以多条叙事线交汇、纠缠出一整部探求精神理想与自我实现的故事。
哲贵小说《仙境》最早发表于《十月》2020年第三期
会议主持季亚娅首先介绍说,哲贵写作的独特性和意义在于,他讲述了当代新的中国故事。如果从前我们的当代文学大多是在讲述贫穷,他完成了从如何讲述贫穷到了如何讲述财富的转变。《仙境》这本集子处理的是,富裕起来的中国人,如何安顿他们的精神主体这一命题。现代主体在经济社会遭遇心灵与现实的两难。而这个故事又和地方,和温州千年的工商业传统,和温州诗书传家的千年文脉有关。《仙境》这本集子关于“信河街”的讲述,又可以和他的非虚构作品《金乡》进行互文本对读。
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孟繁华的发言题目是“所有的不可能成就了《仙境》的可能”。在他看来,与其说《仙境》讲述一个故事,不如说它讲述一个神话,在现实或者逻辑的意义上,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故事。“鱼和熊掌兼得”的梦想背后隐藏着资本的前史。《仙境》是当下特别优秀的小说,写得结实、感人。信河街对哲贵来说,像是苏童的香椿树街或者莫言的高密东北乡一样的原乡。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张莉也提到,哲贵的写作在当代文学创作中是独树一帜的,信河街已经构成他的文学原乡。张莉说自己特别喜欢《仙境》,因为这个作品让人看到人的复杂性,看到一个“通灵的手艺人”,一个“有暗室的人”,而忘记了这个人有钱还是没钱。近年来在女性写作方面研究颇多的张莉还指出,作品中的人物一直在渴望跨越障碍,达到其自身的平衡,达到自身的雌雄同体。
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贺绍俊认为,哲贵写的商人,跟文学谱系里的商人不太搭界。他不是丛道德层面对商业活动进行思考,像《仙境》里的余展飞,更看重的是主人公内心的另一个“自我”如何追求美,如何释放自我。
《仙境》研讨会现场
评论家饶翔提出一个问题,我们怎么理解像哲贵这样的小说家?在他看来,哲贵写的是人在社会权力、现实层面的生存。他所选的,都是一般意义上的手工业者,很多来自于古代的工匠。《仙境》的主人公生活在某个临界状态,他在现实和艺术境界里有某种调和,他可以为艺术不断地执着、不断地疯狂追求,但是到某个选择的时候可以重新回到现实与生活中来,所以艺术对他来说是现实时空的另外一个仙境。
来自中国作协创研部的岳雯,采取文本细读的方法,分析了《仙境》里的身体性。在她看来,哲贵的一个艺术观、艺术理想,就是职业性的作者、职业性的艺术家,不能完全寄希望于飘渺的感受,要有身体的本能的反映。小说主人公对于越剧的感受是建立在身体上的。他追求的看上去是女性化、柔软性的东西,但同时也是力量性的。小说里的唱戏也好,做皮鞋也好,都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身体成为艺术与经济生活沟通的桥梁。这也体现了哲贵是一个极其辩证的作家。
《文艺报》总编辑梁鸿鹰表示,哲贵很肯定文化对人生的作用。艺术与商业的关系,在主人公成长过程中彼此影响。戏剧或者说文化改变人,给他打开了新的大门,让他成为梦想的拥有者,彻底改变了自己。同时在哲贵的小说里能看到手艺,看到一个人对自己做的事的忠诚、忠实和热爱。
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丛治辰说,小说的人物是一个商人,同时又是一个隐秘的艺术家,这可能跟哲贵的写作史有关系。哲贵的写作史肯定跟他的现实经验有关系,在这个意义上,这又是一个地方传统,可能生在温州的哲贵更能够同时感受到商业文化和浙江文脉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个作品不单单是体现了地方传统,它其实是一个当代叙事。戏和商人的关系,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关系。他还提到,这个小说写戏的每一节,看上去是写戏,其实同时也是写小说,同时是在谈小说的艺术。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小说甚至是一个元小说,是关于小说的小说。
来自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的徐刚表示,哲贵的小说有一种风格,某种程度上是高度写意的。小说最后那句话“重要的不是故事”,他其实是要表达一种观念,他是观念非常强的一个作者。《仙境》这个小说集,其实都是要处理当代人的执念问题,不是讨论所谓的富人,讨论的是几乎所有人。每个人都要面对物质丰腴之后怎么解决精神困境,怎么安顿自我的问题。从当代叙事的角度来说,今天讨论的焦点就在这个地方。小说打开了现实世界的一个出口,就是通往所谓的仙境。在更普泛的意义上寻找个人在沉重日常生活中的精神出口,作品解决了这样一个问题。
《仙境》责任编辑宗永平从“错过”和“沟通”这两个词展开发言。比如很多人提到小说中的《盗仙草》。这个经典剧目是很特殊的,白素贞作为一个女性,她要做的事情是需要武力性的,这就是一个错位。还有一个错位,余展飞本身是男的,他需要演一个女性角色,而这个女性角色还具备男性特点。所以这是双重错位在里面,这个东西始终贯穿整个小说。包括他跟舒晓夏的感情也是错位的。他们在现实里不可能沟通,但在舞台上可以沟通。两个人的爱情最终还是实现了,只是实现的方式不一样,所以最终达到是一个“沟通”。
作家哲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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