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哲学、艺术、小说相聚一堂,是一场什么样的跨界大戏?冷峻的思想批判、崇高的建筑艺术、曲折的故事情节、躁动的吉他旋律……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这些领域绝不是相互独立的,它们彼此之间都相互塑造着。
雷思温、石一枫、王俊、李军跨界谈《认识世界》
6月20日在SKP RENDEZ-VOUS书店,文景联合SKP RENDEZ-VOUS、青年志与微天下邀请到了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李军、浙江大学教授王俊、青年作家石一枫、中国人民大学副教授雷思温,围绕文景最新出版的《认识世界》谈起,从跨界的角度聊聊哲学、艺术与文学之间的相互影响与启发。
活动前,主办方在网络上发起征集,向本场活动嘉宾展开青年人式“灵魂拷问”,收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本场活动开始之后,嘉宾们也就网上的问题,以答疑解惑的方式展开了讨论。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李军教授
李军教授被问到两个问题:人类如此渺小,如何才能在浩渺的宇宙与无尽的历史中繁衍与思考?我们生活的空间里面充满了大量编织出来的信息,这些信息影响着我们的所思所想,如何在这个环境当中坚定地走出自己的路呢?什么才是自己的路?
在回答第一个问题时,他讲到新儒家哲学宣言“乾称父,坤称母”,乾是父亲,坤是母亲,“予兹藐焉”,我是如此渺小,乃混然中处。天地人“三才”,人是“第三者”,他在天和地之间,那么渺小,就像灰尘一下,像沙粒一样,但仍然每一个人都是在天地之间得那样一个“第三者”,即使再渺小,也是宇宙不可或缺的。天地那种主动的力量实际就是人的本性,一种主动性。参与在其中,与万物是一体的。
知识爆炸,信息蜂拥而至,我们被信息、物质、财富和眼前那些纷至沓来的东西包围着,但事实上世界上不仅仅只有这些,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去自然博物馆看到陨石,这个陨石可能来自于几千万公里以外的外太空,却到达地球,并来到我们眼前。我们实际上并不只是生活在当下。如果一块陨石通过某种方式穿越时空到达地球,也许我们还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到达不在于现在的这个世界,不在我们周围环境的地方。沈从文在一篇文章《从现实学习》, “现实”是值得讨论的。什么叫“现实”?我们被生活包围的那个空间也许并不一定是现实。沈从文说,如果星星彼此隔绝,它们不脱离自己的环境,实际上不可能到达今天进入到人们的眼中。
浙江大学教授王俊教授
从宇宙拉回到现实,王俊教授被问到的问题则回到了日常生活之中。针对“高考志愿应该选学校,还是选专业?”王俊谈及自己的个人观点是优先要选择一所好的大学。他认为,高等教育是全面的教育,它不仅仅是学专业或者谋生的手段,而是一种公共生活的开始,学习更多的是公民教育。大学是一个整体环境,专业本身是非常具体的路线。在回答另一个问题“如何平衡自己个性化的兴趣爱好和社会化的工作之间的矛盾?”,王俊首先提到这可能是我们每个人都会面对的问题。面对这样的困境,在某种意义上不构成一个矛盾,这也是我们人之为人的一个本质化的地方。他进而谈及了关于人的选择。人的意义在于我们总是面对很多选择。正如海德格尔说,动物的世界是贫乏的,只有人才有世界。而从另外一个向度来说,在这件事之上我们还会有形而上的追求,或者公共生活的面向的追求,比如说公共热情,公共兴趣,讨论公共事务,抑或是参与读书活动。在这个面向中我们不是要做出非此即彼的选择,我们需要在这两者之间找平衡。
青年作家石一枫
同样现实的提问,还有问到石一枫老师“对新高考二卷中的作文题《人》有什么看法?”。石一枫在回答时提到,80年代有一种说法叫做“文学即人学”,他认为,实际上所有人文、社会或者艺术的学科都是人学,是在研究人的某个方面。而哲学在其中又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学科。哲学有责任提出总括性的概念,并把概念研究得非常深入,给出一个整体的关于人的概念。虽然是最枯燥,最难的,但依然在所有人文社会学科里面富有最高也是最重要的责任,即把人当人。另一个问题问到的是“创作者可以不通过他人的肯定来获得满足感吗?”他认为这取决于很多因素,不能一概而论。首先取决于创作者的自我是否强大,是否需要他人认可。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在人文艺术相对分工的社会,这个问题也与所从事的创作题材和创作内容相关。从小说的本质来看,小说是“一个人写一群人看的”,因此需要取决于别人的眼光来判断。但诸如诗歌等题材的作品即使不被认可,依然可以称之为伟大。因此问题需要具体化来考虑。
中国人民大学副教授雷思温
“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哪个重要?”是提给雷思温教授的。他首先对问题的重要性进行了肯定,并表示这也是哲学系学生常问到的问题。相较于扣子坏了可以修,冰箱坏了可以换等实际问题,哲学通常无法提供解决问题的具体方式,但却提供了一个思考问题的角度。在于发现问题之后,赋予世界新的理解意义秩序的路径。在此过程中,我们发现问题才是推动哲学和塑造新的世界观最重要的动力,因为它完全提供了一个新的操作系统,每一个操作系统都会有漏洞,但最为关键的是给了我们一个认识世界的平台。因此他相信从这一点上来讲,发现问题要比解决问题更为重要。另一个问题问到了哲学和科学的关系,“现代科学研究发现有没有能够促进哲学思考?”他从早年是理工宅男,技术狂人的笛卡尔出发,聊到了这层关系。尽管当今时代,技术可能在不断地驱逐和蚕蚀哲学的地位,但技术时代始终不能解释人为什么要具有一个意义感。为什么去认识世界?认识世界实际上目的是为了什么?认识这个世界的意义以及世界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这些问题无法通过技术手段去解决。让人无法回答的终极问题,将是哲学这个学科一直存在下去的重要理由。
活动现场
活动为每位嘉宾开放了主题发言,首先译者王俊教授先从《认识世界》的翻译渊源展开演讲。他从哲学走出学院讲起,谈到普莱希特为代表的哲学家出现,代表了一种新的哲学派别的兴起。他们不是大学教授,除了写书之外,还主持节目,哲学访谈,强调与哲学进行对话。通过平易近人的哲学表达,让哲学成为一种人人可谈的生活方式、思考方式。王俊希望通过翻译能够把这些有根据又亲切哲学的观念传递给读者。
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院长李军教授在介绍《认识世界》时,从艺术构建的角度,提到了本书暗藏着的“戏剧的结构”,并解读本书可能借鉴的历史渊源。通过绘画艺术讲述雅典学院壁画,叙述故事,带领我们发现哲学和文学、戏剧、绘画都具有一种非常深刻的、相互共生的关系。作家身份的石一枫从文学的角度进一步进行了阐述。他认为,从日常角度来理解,很多事情做到一定程度都是会是一种哲学,或者说好的创作者,一定程度上需要拥有哲学思维。卡夫卡、川端康成、沈从文都有借由世界观投射到文字中的哲学。他提到沈从文的哲学,并不是那种老舍式的、世俗的、温和的哲学,也不是鲁迅那一套战斗的哲学,而是拥有一套自己的哲学在里面的。同理,牛顿、爱因斯坦甚至寿司大神小野二郎也许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哲学家”。因此哲学是我们逃离不开的一门学问,它的存在如同空气,摸不着但却离我们很近。同样是哲学系教授的雷思温谈到了关于教育下沉的问题。他提到《认识世界》是非常好的哲学普及作品。表面上能把你代入到哲学场景当中,但背后真正关心的是“秩序”。这本书是从我们很熟悉的希腊哲学开始,帮助人们文明的发展及个人意义感。每个人生活的这个意义感都是由四面八方的意义牵连而成的,每个人都是一张巨大的意义网,认识世界就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来源,通过西方认识世界文明的推动力来达成。
对谈环节中,针对哲学与哲学史的关系,王俊再次从哲学与哲学史的关系出发与读者分享。哲学史是一种文学体,从18世纪的时候从欧洲开始,把这个人类的观念的演进当成历史的抽象的来写,通过科学的观念与范式去认知世界。在古代中世纪我们需要去认知世界,我们不断地认知世界。任何时代的哲学史都有他的时代性,而并不是在简单重复。为什么这么多哲学家在不同的时代都写哲学史?因为每一个书写本身具有其时代特点和不同角度以回答我们的问题。这是对时代的关切,而不是单纯的客观历史书写。普拉希特系列哲学史,目前已出版的第一卷《认识世界》,接下来第二卷《认识你自己》、第三卷《成为你自己》、第四卷《创造世界》期待读者持续关注。
《认识世界:古代与中世纪哲学》 [德]理查德·大卫·普莱希特 王俊 等 上海人民出版社
《认识世界:古代与中世纪哲学》内容简介
从西方哲学的发源地美丽的小亚细亚海岸,一直到中世纪后期的修道院和书斋、教堂和大学,一代代著名哲学家轮番登上历史舞台,对世界、对自我、对生活进行着探寻与思考。《认识世界:古代与中世纪哲学》,德国当红哲学家普莱希特,专门为大众读者所写的哲学史第一卷,如连载小说一般,将一位位哲学家带到我们眼前,将他们的哲学思考融入故事之中,在轻松的阅读中,帮助我们理解与我们生活密切相关的问题:“什么是好的生活?什么是真理?是否有正义?如果有,它如何可能?生命是否有意义?人在自然和宇宙中居于何种地位?”
作者简介
理查德·大卫·普莱希特(Richard David Precht),1964年生,哲学家、作家,德语地区最杰出的知识分子之一。任吕讷堡洛伊法纳大学哲学荣誉教授、柏林汉斯·艾斯勒音乐学院哲学与美学荣誉教授。著有畅销哲学著作《我是谁?如果有我,有几个我?》《爱情:一种混乱的感情》《思考动物:动物的权利与人类的界限》《猎人、牧人、批评家:数字社会乌托邦》《人工智能与生活的意义》以及“普莱希特哲学史”系列等。
译者简介
王俊,浙江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现任浙大人文学院副院长,外国哲学研究所所长。德国维尔茨堡大学哲学博士,教育部青年长江学者,兼任中国现象学专业委员会副理事长、浙江省哲学学会副理事长、中国现代外国哲学学会理事等。目前主要研究领域为当代欧陆哲学、现象学、跨文化哲学等。出版研究专著两部,译著五部,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一项,在《中国社会科学》《哲学研究》以及多种A&HCI收录期刊等发表论文四十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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